[伊卢] After the dawn (3)

这是伊森回归正常生活的第一个早晨：在这个房子，没有米娅。唯一的差别是他左腿瘸了，因此从公司那儿获得两礼拜的假。别问他是怎么拗到这么长时间而且没用半点表定的假期额度；那个公司的人把他送回家时就告诉他事情办妥了，只要乖乖闭上嘴休养就行。

被子有太阳的味道，裹着非常舒服。伊森蹭蹭枕头才不情不愿睁开眼，知道自己又被昨天那种异样感吵醒了。

说到休养，他好像忘了什么……脑袋还没醒透的伊森撑起上半身，看见房门前意料之外的东西：黄色胶带、随便拼凑的木板。他一下子就蹦跶起来，尽管没有必要仍回到了戒备状态。

妈的。就算化成灰，他都记得这个天杀的箱子。放的位置大大咧咧地挡住了房门口，要开门势必得移动它。然而伊森再清楚不过：假如里面有问题，只要受了一点震盪就会使它爆炸。

小心翼翼碰了碰上盖，它发出松动的喀喀声。伊森松了口气，以最小的动作揭开，同时思考这东西是打哪儿来——

伊森停下了手。

箱子里面是空的。同时他看见，房门其实开了一条小缝，透出笑声及咚咚咚跑下楼的响声。

「卢卡斯——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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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对不起啦，伊森。」卢卡斯咯咯笑着捧起马克杯：「我只是想叫你起床嘛，效果不是很好吗？」

伊森不说话，绿松石色的眼睛瞪着他看，像只气嘟嘟的大猫。哪怕抹了奶油的烤吐司香气飘进他鼻子里，也抑止不了他想把这混帐大卸八块的冲动。

他的眼睛好亮啊。卢卡斯看着看着，笑得更开怀了，靠着桌子浑身颤抖。伊森不明所以地白他一眼。

「既然不出门，你打算在家做什么？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，卢卡斯问。

伊森动了动左腿，「看书。我想把莎士比亚再看一遍，还有法布尔。」

噢。这么结实的大汉，真看不出骨子里是个书呆……卢卡斯耸耸肩，「随你。不过我可能不会一直待在你旁边，所以你得拿着这个。」他示意伊森伸手，塞给他一个小机械玩意。

「发报器？」

「算是吧。母机在我这里，你要找我时就按它。」

伊森看看这颗丸子大的东西，像他曾拿到的红蓝电子卡一样没有外装；电路板和焊接全都露在外面，所谓的按钮不是常见的大圆塑胶造型，而是一块电子零件上的小突起，还算贴心地涂成红色。

「……谢了。」

「你知道吗，我也想把东西拿到你旁边来做。可是它太吓人，你大概受不了。」

「我还能顾好自己的。」伊森完全没有要让他把「东西」搬出来的意思。

卢卡斯点点头，两三下功夫将吐司塞进嘴里，又叮咛了句记得吃药，就拎着盘子一溜烟地跑走。

伊森叹气，咬了一口烤得金黄的吐司，心想：起码他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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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杯子时楼上传来一阵铿铿锵锵，随即是卢卡斯的哀嚎声。

「我没事！」伊森放下海绵就听到他在楼上喊，「老天爷，才刚把这边堆好的！看我等等怎么处置你们。」

要是把楼板砸出洞来，我就好好处置你。伊森刷着马克杯的力道不自觉加大，滑溜的声音活像它正可怜兮兮地求饶。

晾好杯子，拿出药袋。伊森仔细读完上面的说明，配着开水把几颗红红绿绿的胶囊吞下，才去实施读书计划。本来以为这时楼上一定又要嘈杂起来，可是出乎意料地安静。

也许说完全不好奇卢卡斯在搞什么是骗人的，伊森想，但他如果要自己上楼得花好大的功夫，而那颗丸子看起来跟早上的木箱一样危险，所以他选择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躺，看起罗密欧与茱丽叶。

为什么要在那种事情之后看一部悲剧？

说实话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创伤症候群的一种……

他看完了全部，然而却一点想哭的冲动都没有；倒是眼前逐渐模糊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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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卡斯听见楼下的惨叫声，惊得他从椅子上跳起。他把手中的焊锡往工具箱一丢，确认没有东西会烧起来，接着两跳三跨步冲下楼。

「伊森！」他叫道，这才想到镇静剂不在手上，不论如何他还是选择先冲进书房。「伊森？」

接着他看到了。那双好亮好大的绿松石眼睛。「伊森！醒醒！」

「……卢卡斯？」过了一会儿，伊森眨眨眼，呓语似地喃喃。

感谢老天，他还记得自己身在何处。卢卡斯迈步到沙发前、弯下身面对甫受惊吓的男人。「伊森，记得这张脸吗？」

「你是……」
伊森像是刚从另一个时空回来。「你是差点杀了我的……」他瞪大的眼慢慢回神，突然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。「……那个混帐。」

卢卡斯一愣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，只明白看着伊森微笑的瞬间自己几乎要被不可名状的巨大力道击碎；奇怪的是只有他受到伤害，而不是与伊森承受相同的痛苦。

「我刚刚睡着……做了恶梦。」伊森大概被他的表情吓到了，连忙解释：「我没事的。」

卢卡斯终于皱起眉：「你刚刚看了什么？」

伊森照实回答；他不觉得那有什么好隐瞒的。卢卡斯扶额思索一会，叹气道：「我搞楼上那些东西太久了，一时半刻不想回去——何况你还这副样子——算了，伊森，你拿本书给我吧。」

卢卡斯坚持了一小时又十分钟，没等伊森看完威尼斯商人，他早就扑通一声，倒在泰戈尔的怀抱里坠入梦乡。

伊森摇摇头，这回看起亚森罗苹，直到卢卡斯无意识地哼哼时才抬头看他一眼。

只见他薄薄的唇抿着，透出一丝笑意；双手手指自然蜷曲，看来似乎睡得很熟。仔细瞧瞧，他的胡渣其实也没那么令人恶心，脸的轮廓只是锐利而非奇形怪状。
这家夥睡着时还挺讨人喜欢，如果他醒来后脑子里的古灵精怪能清空，就是个迷人的小帅哥了。

当然还不及他——伊森急忙补充。无论如何，卢卡斯看来都没有交到女朋友；而他做到了，不是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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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月底，2017

今天再度挑战泰戈尔，结果跟十六岁时一模一样。说也奇怪，我看得懂各式各样的机械设计图，可是面对密密麻麻的字我就没办法了……但机械概论又是怎么回事？

总之，那家夥的确像他们讲的一样大吼大叫，不过很显然地，没他们想得那么严重。我猜她已经死透，再也没法恶作剧了。

箱子 ✓

水龙头

电脑

对了，我有偷偷睁开眼偷看那家夥，他看我睡觉似乎看得很开心。

变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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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自行脑补卢卡斯惊恐抱胸的划面

然而他会怎么报复这个大变态？

伊森，你自求多福吧